初見莞爾

【瓶邪】何如相见 第八十三章

更新_(:з」∠)_

八十三  树棺

 

石台中间伸出的树干,直通向上,一直延伸到上面的楼体内,这个位置其实并不能直接看到内部的详细情况,因为里面密密麻麻的缠满了伸展开的树枝,楼体底部与树干相交的地方架了钢结构,而且完全没有供人通过的空间,隐约可以看到内部有一圈围绕树干盘旋而上的楼体,我将手电拧到最亮,又喊来胖子一起,才能勉强看出上面,纵横交错着一些连廊,看来这楼虽然不高,但内部情况却相当复杂。

 

“这他娘还真是给树盖的房子啊?”胖子仰头骂着,“我说小哥你家也太破费了,这什么树啊这么宝贝?”

 

“怎么着?您砍一截儿带回去看家护院?”我仰头仰的缺血,于是不再看,回头去找闷油瓶,发现他一直在台阶下面绕着石台转,根本没上来。

 

我也下去,跟着闷油瓶,打着自己的手电帮他照亮。

 

“发现什么没?”

 

我跟着闷油瓶,绕着石台转圈,发现台阶的四个角上,各铸了一只很小的人面蛇铜塑,但奇怪的是,这些人面蛇的人面全部都向内看着石台中心的方向,并不是朝外的。

 

这种围绕在建筑物四周的雕像就跟商场门口的石狮子一个意思,一般都是为了取镇宅或兴旺之意,所以都是面向外的,我还从来没见过面朝内的,像是……在看守什么东西似的。

 

我脑子有点打结,看守?难道这树根里面放着什么关于张家的不得了的秘密?还是……

 

“这里。”

 

我的思路被闷油瓶打断,只见他蹲在石台一侧,手还停留在台阶上。我凑过去,去看他点出来的地方。

 

“门在这里。”说完他让我往上走两阶,自己去摸那一侧的人面蛇铜塑。

 

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上的烟,叼着剩一截的烟屁股凑过来,跟我一起看着闷油瓶在那小人脸上抠了两下,紧接着就是一阵摩擦的声音,脚下刚刚那段台阶忽然合拢,并为一排,往下抽入了地面之下。

 

我跳下去,看到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小小入口,里面是一截直下的墙梯。

 

我一看这小口,又笑起来,对着胖子道:“天蓬元帅,又要委屈你了。”

 

胖子掐了烟屁股,低声咒骂。

 

闷油瓶依然走在最前面,第一个钻了进去。虽然入口有点局促,但里面其实还好,空间还是很宽裕的,我们面对着地层往下,身后就是那绿色的树干。下了有十几米的样子才到底,没想到这下面有这么深。

 

等我跟着闷油瓶落脚站稳,转身去看身后的树根,才发现眼前的场景真的是让人心情复杂,我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草……”胖子也愣了,“这,这,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眼熟啊,同志们?”

 

我盯着眼前的这个东西,一时竟然有种梦游的感觉。

 

确实眼熟。室中央是一块巨大的树根,中间包裹着一具棺椁,这场景何止眼熟,和我们曾经在鲁王宫见到的树棺可说是异曲同工。回想起来,那还是我们三个第一次碰面。

 

但,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地方是汪臧海设计的?不应该啊!

 

只是与当时那个半天然形成的溶洞不太一样,这里看上去应该是人为开凿的,空间不太大,中间的树棺几乎占去了整个空间的一半,奇怪的是,就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在室内的一侧还有一块石台,看起来像那种摆放祭品的香案,但上面干干净净,而且也没有香案那么高,倒像是,给人坐的?

 

胖子下来后也跟着我四处转了一圈,显然他应该跟我想的一样,满脸问号的看着我,意思这什么情况?

 

我摇摇头,心说我哪知道,我们三个人里面要说有人知道也应该是闷油瓶,怎么也不会是我俩,可惜闷油瓶的记忆已经给格盘好几次,不知道他还能记得什么。

 

但如此相似的形式,要说是巧合的话我是绝对不信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巧合,更何况是墓葬这种事,就算规制相同的年代,也不可能完全复制形式,更别说这种树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谁抄了谁的作业?在不知道年代的情况下,我个人还是认为张家绝对不会让自己家的秘密墓葬制式外泄,也就是说不可能让自己家的秘密墓葬被别人发现甚至抄作业;另一种可能,就是张家采用了鲁殇王的墓葬策略?

 

可这种我也觉得不可能,用闷油瓶的说法,他们张家熟知一切墓葬形式及机关,用得着去抄别人?

 

我想来想去,觉得两种可能都不大对路,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想着我就去看闷油瓶在哪,就看到他下来之后根本没动,就那么一直站在那树棺面前出神,看他的神情,肯定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惊讶的神情刚好也可以证明,他应该记得鲁王宫的事。

 

这么一想的话,我就忽然记起当时闷油瓶徒手捏断铁面生脖子时的那种厌恶又冰冷的眼神,难道是第三种情况:鲁殇王跟当时的张家有关联……?

 

我草,鬼玺?!

 

我被自己的联想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可细想一下就觉得肯定是这样没错了,也许是当时手握鬼玺的鲁殇王掌握了什么我们不清楚的事情,找到了当时隐藏在背后的张家,但就当时他还是采用玉俑这种形式来让自己‘长生’的计划来看,他应该并没有接触到张家掌握的核心秘密,但被发觉的张家不想让事情超出掌控,所以很可能作为交换条件,在这个计划里帮助鲁殇王做了什么!

 

不过后来铁面生的替换计划很可能破坏了什么,甚至很可能因为那个被拖出来的鲁殇王而扰乱了张家原先已经布好的局,出现了什么意外!而当时的闷油瓶一定是知道其中原委的,所以才会对铁面生这颗搅局的老鼠屎表现的那么厌恶。

 

“哎,小哥!”

 

我听到胖子的声音,才回过神,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踩着树根摸到棺椁边上,闷油瓶正伸出手去摸那椁盖。

 

因为树根完全包裹着里面的棺椁,所以暴露在我们视线内的只有上面的椁盖,但这树棺横纵起码有三米,高度也有个两米左右,整体的形状就像是倾斜的水滴,一头封闭,另一头扭转聚集向上,形成了往上直通的树干,而我们要想查看棺椁或内部的情况,只能登高去看。

 

我已经走到闷油瓶旁边,看着他摸上去又停了会儿,才回头对我说:“也是青铜的。”

 

他的表情已经是难掩的诧异,我也不禁皱眉,还真是?

 

“我草!真的?”胖子在另一边的声音也传来,“天真你赶紧上来看一眼啊!他娘的这怎么说也有点邪乎吧?”

 

我跟着踩上去,机械的伸出自己的手也去摸了一下,如假包换。其实根本不用摸,从上来看到我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只是闷油瓶都忍不住用手去证实,我也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如果说是当时的鲁殇王得到了张家的帮助,所以才以玉俑加青铜椁的形式下葬,那么这里面会不会也有一具身穿玉俑的湿尸?

 

当时看到的那份帛书,并没有提到青铜椁的来源,而且当时我也还没有接触到青铜树和青铜门,现在想想,这种规模的青铜,他是从哪来的呢?会不会也是张家提供的?如果这几者之间的关联是这样,那么这种可能性倒是最说得通的,如果像三叔说的那样,那份帛书也是假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闷油瓶,或者是其他张家人,为了掩盖这部分内容而替换进去的。

 

想着我瞄了闷油瓶一眼,当时他隐瞒的事,如果我现在问他,他会跟我说实话吗?

 

但刚才他诧异的神情又不像是装的,就算他真的还记得关于鲁王宫里的秘密,可这里这具树棺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可能他也并不了解。

 

我犹豫着刚想张嘴,就发现闷油瓶依然皱着眉,手按在椁盖迟迟没有收回。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凑过去轻声问他怎么了。

 

闷油瓶没理我,我甚至感到他似乎有点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轻声说:“里面的人还活着。”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活着?”

 

闷油瓶没说话,而是仍然盯着手底下的棺椁出神,我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惊道:“活的?!你说里面的人是活的?”

 

胖子听到我们两个的对话,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活的?什么东西活的?”

 

我瞪着胖子,用眼神示意他就是他手底下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胖子也惊呆了,手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小哥你是说,里面躺着个活人?”

 

闷油瓶几乎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我草!你别吓唬我啊小哥,这么厚你都能摸出来?”

 

“但,不可能啊,棺材里怎么会有活人?”我虽然愿意相信闷油瓶的判断,但这不符合常理啊,不说别的,这么厚的棺椁,闷也闷死了。

 

“不是不是,小哥啊,你说的是……玉俑的那种‘活’吗?”胖子问。

 

可闷油瓶却摇了摇头:“不,不是那种。”

 

我一听他这话,更觉得不可置信,‘不是那种’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活人?开玩笑吧!

 

“那,那咱,还……开吗?”胖子也被闷油瓶的话吓到,迟疑的问他。

 

我看着闷油瓶的神色,他似乎也在考虑。我靠近他,仔细去看椁盖上的纹样,奇怪的是,盖子上却没有任何常见的花纹,但中间被一条细纹纵向贯穿,呈现出两扇门的形式,两扇门上各刻了一排小字,是那种我们在张家楼里见过的,张家的文字。

 

我也不敢催他去看,毕竟这次来的目的我跟胖子其实也不知道,但首先肯定不是来倒斗的,所以开不开棺还要看闷油瓶的意思,看他认为这里面会不会有他想知道的东西,有没有开的必要。

 

胖子看着我,动动嘴唇无声的问:咋办?

 

我瞪眼:我哪知道!

 

终于,沉了一会儿,闷油瓶总算活了,他抚着青铜椁,轻声说:“里面是——麒麟之母。”

 

“什么?谁?”胖子惊道。

 

我反应了一秒,才明白他说的是麒麟,而不是起灵。什么意思?里面是上古神兽?这么点儿的棺材装不下吧?

 

我摇摇头,甩掉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问:“那是……什么意思?”

 

麒麟之母,该不会是小哥的……谁吧?

 

但闷油瓶又不吭声了,而是踩着树根绕到棺头,将手探进了树根的缝隙之间。

 

我跟胖子两脸茫然的看他在里面摸索了一阵,然后就听见机关开合的咔嚓声,接着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椁盖忽然升起一截,然后从中间打开,收缩进两侧的缝隙中。

 

我草,张家真是牛逼,那么早就有半自动的玩意儿了。

 

等那盖子完全打开,我跟胖子凑近去看,不由再次愣住了。

 

这…… 这玩意儿,怎么好像,又是一具陨玉棺?

 

棺身呈现那种熟悉的深褐岩色,周身跟外面的椁套一样没有多余的纹饰,只有棺盖中央有一小段文字,文字刻在一只麒麟的身上,麒麟呈现跪伏的姿态,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守护,关键就是,棺身的光泽完全不像是木制棺绘漆后的样子,而是跟我们在张家楼见到的那具玉棺几乎一样。

 

更邪门的是,在内棺与外椁的缝隙中,注满了一种液体,看起来有一定的粘稠度,不像刚才那些茎块中的液体是绿色,而是更深一些,甚至夹杂着一些褐色的丝状物。

 

我惊异无比,胖子也骂不出来了,跟我一样愣在当场。

 

我抬头去看闷油瓶,他眉心微簇,双唇紧闭,看神情,似乎知道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走回来,站到棺身侧边去看棺盖上的那段文字。我跟胖子完全不敢吱声,就站在一边等他看完自己说。

 

但看了一会儿,他没张嘴,反而又将手伸出去,想去摸那棺盖。

 

我伸手拦他:“别!你看那些液体,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

 

闷油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说没事,随后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我看到他的手在放上去两三秒之后,脸上出现了一种,看起来像是,很难过的表情。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麒麟之母,监督者,这里面该不会是,闷油瓶他……妈?

 

胖子瞪着大眼在对面看我,一直对我使眼色,问我怎么办。

 

我心说我现在也一脑子浆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问谁去啊。

 

俩人都像木头一样,就那么愣着,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担惊受怕的等着闷油瓶张嘴。

 

等了一会儿,闷油瓶还是半点没有开口的意思,胖子实在憋不住似的,小心的问:“小哥,里面真是活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闷油瓶闭上眼,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胖子差点吼出来,但蹦出一个字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捂住嘴,小声骂:“我草!那不管是谁,咱都别开了吧?把人养在这鬼地方是什么意思啊?她怎么活下来的啊?”

 

“我猜,这些液体,就是树根供给棺内的营养,棺身下面应该有一个连通树根的孔洞之类的地方,由那里输送。”闷油瓶平静的解释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啥玩意儿?营养液?!”胖子拧着一脸肉,“这么多年就靠这玩意儿活着?这他妈不是比直接死了还遭罪?图什么啊这是?”

 

这次闷油瓶却没有再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回应。

 

假设里面真的是闷油瓶的生母,又以这种形式‘葬’在这里,按闷油瓶当时给我们解释的事情来说,张家为了要一个能够长久监督秘密流程的监督者,可能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及尝试,那么也许张家会为了以防万一,留下这名女子,可能是因为体质特殊或者别的什么,但留下来,可能在往后的年月里监督者出现什么意外时,这名女子还能派上用场。

 

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比死还不如。

 

这样想来,闷油瓶那难过的神情也能理解了。

 

我凑近闷油瓶,轻轻握住他的手肘,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走吧。”

 

“走了?”胖子问,“那,这上面都写了点啥?”

 

“此为麒麟生母棺,与我们要找的信息没什么关联,不必开了。”闷油瓶闭着眼,缓缓地说,我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挣扎,也许是,见与不见的纠结吧。

 

说完,闷油瓶退了下去,绕到棺尾处,探入缝隙摸索了一把,我跟胖子也赶紧退下来,接着就是一连串金属声,椁盖再次升起,然后沉重的合上了。

 

胖子本想问什么,但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到闷油瓶一声不吭的往后退开两步,对着树棺郑重的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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