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何如相见
_(:з」∠)_
二十六 上楼
我站起来抖了抖手脚，然后开始来回走动，想要血液循环快起来，一边走着一边拔出了身上的匕首，有点紧张的看着他俩。
走了几圈，我再次半蹲到铜像前，深呼吸了几口，对他们两个道：“万一错了就对不住你们二位了，我要放血了！”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特别好笑，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我举起匕首，回想了一下当时闷油瓶是怎么在自己的手上划口子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咬牙，握紧拳头，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刀。
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下手真狠，这口子也太大了。于是赶紧把手搭到引血槽上，让血全部流到上面。
三个人围着一尊不到半米高的小铜像，谁都不说话，胖子跟瞎子已经摆好了架势，准备迎接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而我自己则是目光凝重的一直看着自己的血流到这个小怪兽嘴里，感觉到手一点一点的变麻木，这情景，如果是旁人看来一定很搞笑。
我感觉手上的血好像都快流干了，忽然就听到四周传来机关启动的‘喀拉喀拉’声。
三个人都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似乎没有机关启动，我也没有感到呼吸不适，正纳闷，忽然一条楼梯从麒麟的正上方架了下来。
直到四周的声音全部停止，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赶忙先把自己的伤口包了起来。
胖子看了看身后的铜铃阵，对我们道：“看来就是这儿了，走吧，上去瞧瞧！”说着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装备，第一个爬了上去。
瞎子看了看我，问我的手能不能使上力气，我活动了一下说没问题，于是他点点头，让我跟着胖子，自己给我们垫后。
我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麒麟，也快步跟着胖子往上爬，只是这机关若是靠引血才能启动的话，那待会儿我们下来的时候怎么办？想着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个也没用，到时看情况随机应变吧。但是没还没到顶，胖子就忽然停住不动了。
“你干什么呢胖子？我这儿还带伤呢，你再不上去我就要掉下去了！”我在下面催促他道。
只看胖子已经探出去半个身子，举着手电四周扫视，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我手上吃力，撑得辛苦，一直在下面催他。
“我屮，天真，这地方真是太他妈的邪乎了，这地方…… 这地方……”
“这地方到底怎么了？你他娘的先上去再说行不行？”
胖子被我催的不耐烦，但还是表现的有点犹豫，慢慢的上去了，我跟在他后面爬了上去，身子还没完全上去，我就知道胖子为什么在出口犹豫半天不敢前进了。
这地方，果然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借着手电的光亮，我看到的竟然不是空旷的大厅或者一排排的墓室，而是一条幽暗走道的入口，两边的墙面上，各有一个看似在把守的阴兵，穿着盔甲，低着头，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的阴暗可怖。我对这东西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也非常糟糕），估计胖子也是和我一样的感受，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但是，阴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张家也用这些东西守门？不过让我觉得诡异的地方并不只是这两个阴兵，而是我们上楼的出口竟然正对着这条走道的入口，身后就是黑暗的墙面，也就是说，这条幽暗的走道是我们唯一的方向。但我用手电向走道深处扫，却什么都看不见，有种非常恐怖的感觉，我实在是不想进去。
胖子就站在我旁边，一步都没敢往前，此时也看着我，眼神仿佛在说：知道我刚才想说啥了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二位爷，怎么了？”我和胖子愣神的功夫瞎子也爬了上来，他上来之后这小小的入口就显得有点局促，然而我跟胖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往前挪动步子，三个人拥挤的站在出口处。
瞎子上来之后自己看了一圈，也是止不住的惊奇，但是他竟然不似我和胖子呆在原地，而是穿过我们两个径直朝里面走进去。
“喂！你干什么？”我一把拽住了他，他被我的力气拽的往后退了一下，回过头问我怎么了。
“你都不先观察一下吗，里面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谨慎一点好吧。”
这里的情况我已经无法用诡异这个词来形容了，先不说这条阴暗的走道里面有什么，通向什么地方，单是门口这两个阴兵就足以让我和胖子两个人震惊。因为这些家伙的样子跟我和胖子在青铜门前见到的阴兵队伍一模一样，只这一点就已经让我对通道里面的未知产生恐惧了，而且在张家楼里竟然会出现阴兵，这就不由更加让我怀疑张家人的身份。
我举着手电不停地向通道里面扫，但是打出去的手电光看不到任何折射，不到两米就完全没效果了，就像光线被吸收了一样。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胖子道，希望他能帮我拿个主意。
“你可别看我，这地方是你要来的，你自己拿主意！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赖账说是胖爷我坑你。”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扯皮，没想到一边的瞎子好似一点都不紧张，打断我的话头，先开口了。
“没事小三爷，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瞎子能看见。”
“嗯？”我和胖子一齐看向他，有点不太相信，“你能看见？”难不成他那双眼还带夜视功能？
瞎子却点头：“是啊，瞎子这双眼睛啊，看暗里的东西比看明里的东西清楚。”说罢咧嘴笑了笑，又道：“这墙面上好像有壁画。”
“壁画？”难不成这一层是记录张家家族史的地方？我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如果真的是，那可真是来对了！这里面有可能会有很多非常关键的信息！
瞎子对着我点点头，做了一个往里请的手势。但我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他刚才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显然还是非常怀疑，不过看他手里紧握着家伙，想必就算有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应付，于是对他点点头，意思还是进去看看。
瞎子看我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似乎有些犹豫，又开口补充道：“小三爷放心，瞎子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你们跟着我就行，我走先。”
说着就朝里走去，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也一前一后的跟着他朝里面走了进去。
我和胖子的手电进来之后就显得非常多余，因为打出去的光基本只能照到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距离，而且还非常朦胧，我一边摸索着向前走，一边问瞎子都看得到什么。
“咦？”前面的瞎子忽然停了下来，先是靠近右手边的墙壁看了看，接着又靠近左手边的墙壁观察，“这两边的壁画内容不一样。”
“靠，你个文盲，”我还没有说话，胖子就先插嘴道：“当然不会一样，那个时候又没有复制粘贴，你总不能指望这两面墙上全都画着一样的脸。”
“不不，我是说这两边壁画的内容似乎表达的不是同一件事。”瞎子解释道。
我走到右手边的墙面前，举起手电查看，这似乎画的是一群少数民族的人在逃难的情形，而且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这些人穿着的服装非常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要早于商朝。向前走了几步，画面中的服饰有了变化，似乎是西周前后的服装，但还是带着一点原有的特点，可能是这些逃难的人为了生存而融入了当时西周的社会中。
我还想继续看，却看到前面已经出现一个转弯，画面跟着转折。
“这是什么情况？”我还没转过去，就听到胖子在我身后的黑暗里问了一句。忽然想到刚刚瞎子说这两面墙的内容不太一样，于是我又返回去，去看胖子和瞎子那面墙。
我走到左面的墙边，手电光近距离打上去，还是可以看到不太大的一圈，我首先注意到的是这壁画的整体颜色，不知是不是环境原因，这画面的颜色看上去非常的阴暗，我贴上去，近距离的观察那墙上的颜色，有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向后退了一步，再去看眼前的壁画，让我奇怪的是，画面上的这个人穿着的竟然是现代服装，整个人非常枯瘦，而且看上去非常没有精神，萎靡的低着头，有点梦游似的向前走着，似乎在他前面的阴兵守卫的是出口一样。
我接着向前走，这个人的身后似乎是绵绵的一片大山，中间有大段的空白，只有前面那一个人孤独的形象。
不知怎的，看着那个人的样子，让我忽然想起了闷油瓶。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二人，胖子皱着眉，也显得颇为不解，朝我努努嘴，意思让我赶紧往前走，看看里面的内容。
我点点头，问瞎子：“这前面转弯之后有什么东西吗？”
“没，”瞎子一边回答一边朝拐角处探过去：“什么都没有，还是壁画。”
看来这一层真的都是记录张家家族史的壁画，虽然这入口处的两面壁画看不出有什么关联，但右面的内容已经让我有了初步的猜想。
我跟着前面的瞎子，迫不及待的转过前面的弯，去查看前面的内容。还没等我走到右边的墙面前，一边的瞎子忽然又说话了：“小三爷…… 这……”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我赶忙举起手电，朝他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我屮，这……？”胖子就在我旁边，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让我们无法理解。
只见眼前的画面上，画着两扇巨大的青铜门，几乎铺满了整面墙，从地面处一直延伸到房顶处，和我们在长白山底见到的巨门，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我看着眼前的青铜门，心底的某些猜想更加强烈。青铜门的形象出现在张家的家族莫中，那么张家，也许远比我们之前了解的要更加久远，更加复杂，在这整件事情中的重要性，也远比我们了解的更甚。而张家和闷油瓶口中的那个秘密，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最直接的那种相互关系。
一想到这些，我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既紧张又激动，甚至感觉全身的细胞都绷紧了，我不再去询问瞎子，而是直接走去看另一面墙上的内容。
另一边的内容，看起来应该是上一幅画中的流民，但他们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当时的社会，画面上是散落的几群人，我不知道这是否暗示着什么，但从表面上来看，这些画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只是描述这些人的生活。画面一路向前，可以看出画中的朝代在渐渐推进，这些人的服装在不断的变化，但唯一让我可以辨认出这些人的特点，是这些人的面容都非常的清秀，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身上的衣服，我几乎辨认不出这些人的性别。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我不敢确定。
“哎？天真，”这时胖子似乎也注意到什么，走上前仔细的打量，“你看这些人的样子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拿不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整个故事就太离奇了，张家这支家族不仅很庞大，而且身份相当特殊。我想起了以前的种种，闷油瓶曾表现出的奇怪举动，说过一些当时听起来非常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话，现在似乎都串联起来，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非常难以想象的故事。
“诶！”胖子见我出神也不理他，拍了我一把，“小同志！又琢磨什么呢，你有屁就放出来行不行，别老憋在肚子里啊！”
我摇摇头：“我也说不准。”
因为实在太暗，为了看的更清楚些，我走得更近，几乎都要贴到墙上去了，一步一步紧跟着壁画仔细的观察着向前走。
因为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都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机关，所以我脚下步子快了许多，一路左看右看，仿佛已经被吸到壁画中的故事情节去，随着情节的发展，不断猜测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
右边的故事非常简单明了，随着朝代的不断前进，这群流民的不断演化，我看到到了后期，这些人渐渐形成几个部落，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但其中有一支带着非常显眼的特征：麒麟纹身。
这一支的流民一直画在主线上，想来这应该就是张家人的祖先。并且这边的内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有一幅我们曾经见过相似内容的壁画，描绘的是这一支流民代表的族群曾与蒙古人有过多次交战，最后衰败不堪，退居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深山中。
竟然真的像我们猜想的那样。（不过华和尚曾经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原因却没有在壁画中提示）
左右两边的壁画情节其实是相连的，只不过两边的叙事顺序是相反的，右边是正序，而左边是倒序，所以我们在入口处看到的左边墙上的壁画，其实是整个故事的结尾。瞎子之所以会认为两边的内容不相连，是因为故事的开端远在西周之前，而结尾已经到了现代社会。
而另一边的内容，就不是那么明朗了。有一部分内容可以看出正如闷油瓶曾经告诉我的那样：他们的家族一直在默默地守护者青铜门内的秘密，一直在不断进入青铜门。出口处的那个人，一开始是一个身怀麒麟纹身的健壮青年形象，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的盒子，具体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走在一条相当坎坷的石头路上，上空有一些人面鸟盘旋，我们推测这描绘的应该是长白山底的那条裂缝。
男青年的两侧渐渐出现了一些阴兵的形象，与他一同朝前行进，但是，走着走着，内容忽然断掉了，从这个青年走在地底裂缝到我们开始看到的那幅壁画中间，竟然有一大段内容被盖住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我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确认不是壁画造到什么破坏被抹掉了。
“我屮，这什么情况？画师为了留下时间跑路偷工减料了？”胖子在一边惊到。
我贴到壁画面前仔细地看，来来回回又看又摸好几遍，才确认中间这一段不是被破坏的，而是故意为之。因为壁画的背景本身就是黑色的，所以如果不仔细的话很难察觉，中间那一大段内容，被一种黑色的涂料盖住了。我之所以认为是被盖住而不是没有画上去，是因为那一段的墙面摸起来和两边带有壁画的部分手感并不同，并且还要厚一点点。
我向他们两个说明了我的发现和观点，胖子连连咂嘴表示不满，瞎子则是默不作声。
“看来张家人真的是保密局的祖先，连自己家族墓的壁画都要做文章，最关键的部分还要藏起来。”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电拧到最亮，打到墙面上来回晃动。
“你干嘛？”
“你不是说被盖住了吗，咱们用光打一下，万一能透出来呢？”
我摇头：“你是不是傻？那墙面背景就是黑色的，你再怎么打它也不会透出来啊。”说着我已经看到了前面的出口，原来我们三个已经转出来了。
上楼的梯子就在眼前，我看了看身后的通道，将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内容全部串联起来回想了一遍，虽然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信息，但是壁画所表达的故事我已经了解了大概，关于张家的历史，此刻我也已经了解了大部分了。
怪不得小哥说他们家族最大的目标就是留存，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中国历史上下几千年，他们一直以各种形式生活在隐秘的历史中，为了保护至关家族命脉重要的秘密。
我回头看了看二人，道：“走，我们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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