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何如相见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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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对话2
我看着那老头儿把脑袋深深的埋下去，忽然有点心软，心说是不是说的太过了？人家一把岁数，跪我们两个小辈（当然闷油瓶的辈分就不好说了），这搞不好要折寿的啊。
我这边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去扶，旁边的闷油瓶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冷色也没有什么缓和。我心说这是埋了多久的怨恨，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闷油瓶记仇，毕竟这些人自己窝在这边远深山里倒是活得自在，闷油瓶可不然。
想了想，本来已经支起身子准备去扶那老头的我又坐了回去。
我们俩就看着对面的人在地上趴了许久，闷油瓶不说话，我也没吱声，心说你多跪会儿吧，能给闷油瓶舒舒心我也算没白折寿。
又过了老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看闷油瓶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张嘴道：“行了，您也甭跪了，现在的形势已经走到这一步，您就是把自己跪死了也改变不了了。”
老头儿抬眼小心的看了看闷油瓶的脸色，才缓缓起身，但仍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你们一味坐守，以为就算尽职尽责？”闷油瓶终于冰冷的开口问他，“如果我始终没露面呢？两个时间点都没见到人，你们不知道去找？”
老头儿摇摇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这心软的毛病又上来了，无论对方是个什么角色，但是在我眼里到底他也是个老人，于是就顺着闷油瓶的意思赶紧往下问：“现在这局面，想必就不用我再说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吧？您要是不想让家族走到更糟糕的地步，就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看看现在怎么解决你们这个族长空缺的问题。”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我，继而缓缓地说：“我等驻守在此处，虽然是为了守护秘密，但是有关秘密的核心内容，我们并不知晓，而且，关于麒麟血统继承的事情，也是族内相当机密的信息，我们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我和闷油瓶看着他，没答话，我心说你糊弄鬼呢？什么都不知道？骗谁？
老人看我们两个的脸色，大概也清楚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又慢慢说道：“但是此处有两个祖上建立的祭祀地点，因为我们一支远离中原，归葬非常不便，所以就在这里按照藏民习俗单独设立了宗庙和灵塔，也许，会有一些相关的记载。”
我一听有戏，紧着问：“在哪儿？”
老人点点头：“我可以带你们前往。但是……”
老人又将目光投向我，好像有些犹豫，我一看这又是想把我们分开带闷油瓶单独前往的意思，心里琢磨如果人家祖上真有规矩，不该看的我们不看就是了，反正他已经松口，就算闷油瓶自己进去，应该也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线索，如果有的话。
“大人，”老人缓缓开口，转向闷油瓶：“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觉得不该说就不要说。”我刚想张嘴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闷油瓶却先我一步直接把老头儿说都没说完的话给堵回去了。
我一愣，心说别啊，你自己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找到线索，出来再跟我们讲也是一样的。赶忙扒拉闷油瓶的胳膊一下，然后对着神色复杂的老头儿说：“没关系，如果你们有规矩，到地方我们不进去就是了。”
老人小心的看着闷油瓶的脸色，有些结巴：“不，不是……，是你们二位……”
我眉头一皱，不是有门禁的问题？于是也没管闷油瓶，问道：“我们怎么了？您不妨直说。”
那老头儿挺直了腰板，但是却低下头，接着长出一口气，仿佛豁出去一般，沉声道：“大人，您绝不可再带此人一同行动，否则必将留下祸患！”说到祸患两个字的时候，他甚至激动到声音都有点抖起来。
我一皱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话的意思，旁边的闷油瓶已经‘刚啷’一声抄起手边的黑金古刀站起身来，我吓的赶紧起身拽住他。
“小哥！”
对面的老头儿显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闷油瓶会有这么大反应，整个身子往后一仰，摔坐过去。
我用力拽住闷油瓶，生怕自己一撒手他就冲过去送老头儿回老家，心说还好我留下了，要不然这家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闷油瓶被我拽着，虽然步子没迈出去，但我能感到他已经绷足了劲儿，我丝毫不敢松手，此时竟然庆幸胖子他们没留下，不然的话，瞎子我不知道，但是胖子小花要是听到这话也绝对给不了这老头儿什么好脸色，胖子要是也发起飙来，到时候那局面我可就控制不住了。
我一边拽着闷油瓶，一边对老头儿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非常想贯彻胖子的不要脸精神，告诉他要不是老子死过一次，你现在哪能见到闷油瓶去，不过想是这么想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老头儿吓的不轻，仍然保持刚刚坐下去的姿势一脸惊恐的看着闷油瓶，我觉得他可能根本没听到我问什么。
“我刚刚说过什么！”闷油瓶虽然没动手，但是从声音还是可以听的出来，他已经非常生气了，我竟然在听到他吼出这一声之后还在跑神琢磨，闷油瓶要是气急了会不会说脏话？
老头儿眼神惶恐，可能真被吓的不轻，被闷油瓶吼了一声也还是没有答话。
“我说过，如果不是他，这辈子你恐怕也见不到我，张家还能苟活几年都不知道，”闷油瓶顿了一下，“祸患？！留着你们这些人才是祸患！”
说完他身体又往前挣了一下，我一看闷油瓶这是动了真火气，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拦不住了，赶忙朝外面大喊：“胖子，胖子！你快进来！”
我一只手拽着闷油瓶的手腕，腾出一只手拦在他胸前，小声在他耳边说：“咱们还得让他带咱去找线索呢，小哥你千万别动手。”
一边我就想着难道是我的长相比较克人？为什么都说我跟闷油瓶在一起会出事？当年的盘马也是这么警告我的，现在又来了一个张家的老头儿，我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难道他们见过我？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紧接着胖子就进来了，打断了我的猜想：“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我顾不上继续自己的猜测，冲胖子一偏头，示意他：快拉住小哥！胖子直勾勾的就看见了闷油瓶手里的刀，赶忙绕过去拉住他的另一边：“小哥小哥，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干啥？快放下放下，你看你把人家吓得。”说着就去掰闷油瓶的手，想把刀顺走，结果掰了几下没掰动。
对面的老头儿已经退出去好一段距离，显然是被闷油瓶的架势吓的话都不会说了。胖子看着他，没好气的问：“老爷子，您说什么了把您家大人惹成这样？都动了刀了，平时您家大人脾气可好着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人没吱声，闷油瓶也没吱声，我也不敢把他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怕把闷油瓶点着，只好转而又问他一次：“您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次老人终于反应过来，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重大变故一般，颤颤巍巍的又跪了回去，身体伏地，颤声说：“请大人宽恕冒犯之罪！”
胖子没看见刚才这老头儿已经跪过一次，一看这架势，也吓一跳，刚往前迈出半步，可能是想去扶他起来，但是立刻反应过来怕闷油瓶这边会出手，又撤了回来，只伸出一只手对他挥道：“我的姥姥，平身平身！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
老人颤抖着继续说：“老朽我不知吴先生于大人究竟有何恩德，但刚才的话确是因为我曾亲眼见过祖训，那上面，那上面有一张与吴先生极为相似的画像！”
我心里一空，像我？在张家的祖训上？
“老朽我身守此地一百三十余年，虽怯懦无为，但此等重要训责，是绝不敢忘的！”
卧槽？开什么玩笑？一百多年？
“故而刚才才会有那番言语，如果冒犯了吴先生，请大人万万宽恕！”
老头顿了几顿，才把话全说完，然后就默默地趴着，仿佛在等待闷油瓶的裁决。
“什么什么？老爷子你说明白点儿，我们家天真怎么着？上了你们张家的通缉令了？”胖子问完，似乎是并不准备等老人回答似的，直接就看向我，“他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我无语，顾不上细琢磨老人刚才的话，只好把刚才他说了什么先告诉胖子：“老爷子让小哥跟我绝交，不然我有可能祸害了他。”然后冲他一扬头，意思是大概就是这么句话，原话我就不说了。
然后我又看了闷油瓶一眼，发现他冷的快要掉冰渣的脸上眉头皱的更紧了。
别人不知道，但胖子深知我对闷油瓶的生死有多执着，一听到这话，立刻就跟那老头儿嚷起来：“老爷子你这话可就说差了！差没边儿了都！要不是我们家天真拼死拼活的，您家大人恐怕现在都成人干儿了，哪能在这儿跟你瞪眼！”
说着就指着我的腿：“你看看！为了解决你们家这点儿内部纠纷，这小同志腿都没好利索就赶着跑西藏来了，你要说别人有可能祸害你家大人我信，就是我们家天真绝对不可能！”
说完就朝外面嚷嚷：“外头那个！赶紧进来把你们家这位长老扶起来！胖爷我瞅着别扭！”
然后就听到一阵上楼的脚步声，听声音瞎子和小花也一并回来了。
“长老！”“哟？”
张子墨进门就一声惊呼，赶忙去搀那老头儿起来，瞎子则是拉着小花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进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张子墨过去拽了半天，老头儿硬是不起来，我一看这怎么行，赶紧轻轻摇了摇闷油瓶的胳膊。
闷油瓶终于松口，只不过语气仍然不怎么样：“起来！”
“哑巴，你可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火啊？”瞎子好像丝毫不受现在这个紧张气氛的影响，自己走过去坐回了小炉子边，给小花倒了碗热茶。
老人终于让张子墨给扶起来，仍是没有抬头，我看到张子墨在他耳边轻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只是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没想到瞎子却接过话来：“肯定是大事，不然哑巴怎么可能对活人动刀呢，是吧？”这话是冲着我们这边说的，不过闷油瓶显然也没打算理他，我看已经闹成这样，对方再想让我们分开行动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别说闷油瓶，我都不能答应，真的打起来怕是这个黑户就要成杀人犯了。
“小哥，”我仍然保持着一只手拦在他胸前的姿势没动，轻声问他：“现在怎么办，你说吧。”
闷油瓶一直盯着对面的老头儿，终于开口了：“你说的画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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